《漂石》第二十五章 水泥 免费试读
一个
用叶主任，张从军不放心。吸取银山乡建办公楼的教训，他以乡政府的名义做了一个报告，把项目名称、覆盖户数、每户补助标准写清楚，然后由政府常务副县长邓明波签字。如果领导有变动，他也可以给县政府打电话。在张从军找到叶主任的那天早上，叶主任兴高采烈地在报告上签了字。他去找了分管新农村建设的副县长邓明波，看到叶在报告上签了字。常务副县长邓明波二话没说，大笔一挥就同意在牦牛乡实施新农村建设项目。
万事俱备，只欠东风。花椒和海子村的村干部异常活跃。不出一个星期，隆隆的挖掘机和装载机开进了村子，从通乡公路上选了一个合适的入口，挖了一条四米宽的路进入两个村子。村民们很高兴，好日子指日可待。每家每户都不需要交钱，只要劳动力出来，就能住上宽敞明亮的新房。以后村民上山打柴，下山赶集运肥运料，不用靠人抬马了。
道路一挖通，在挖掘机和装载机的配合下，一百栋房屋地基很快就被铲平了。后半山这么平的房子基地还是靠那两台大机器。村干部从雅砻江带来了沙子，从水泥厂带来了水泥，还特意从山外请来了一位砌砖师傅。房子的墙是一天一天建起来的，墙上安装了宽大的玻璃窗，采光非常好，这在牦牛乡的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。
路修好了，房子主体完工了。在叶主任的推荐下，邀请了专门负责刮灰和制模的工程团队。瓷砖统一铺上扶贫办提供的新青瓦，一座座风格统一的新农村民居掩映在大山深处，与周围的青山绿水相映成趣。张从军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。
2
一年后，新农村建设项目完成，资金全部拨付。张从军专程邀请副县长邓明波、叶到牦牛乡验收新农村建设项目。他们乘坐副县长邓明波的车，在去牦牛乡的路上。寂静的山路盘旋在牦牛山的山上，路两边的绿色灌木丛纹丝不动。山涧里不时传来几声鸟鸣，初秋的虫鸣肆无忌惮，仿佛有无穷无尽的能量可以发泄。已经过了中午，天空蓝得像一张宽大的布搭在高高的山顶上。越野车在蜿蜒的山路上缓缓行驶，灰漆的小鸟在带刺的黄花上。
大约两个小时后，汽车翻过一座高高的山梁后，突然出现了一个有四五十户人家的村子。房子整齐划一地排列着。一条不宽的马路把房子隔成南北方向两排，青瓦白墙。房子周围的地上长满了绿色的萝卜。天空是蓝色的，房子是白色的。村子的东边是一个柜子形状的山坡，绿树覆盖，从北到南，西边是深不可测的沟壑。看到大山深处独特的风景，邓副县长在车上称赞道:“干得好，能在大山深处建成这样真好”。
过了羊圈，车子开进村子，邓副县长和叶主任下车，走访了十几家农家乐。村民表示感谢，是发自内心的感谢。
三
乡政府全面完成新农村建设任务，村民高高兴兴搬进新居，农民建房补贴全部兑现，基础设施建设费用也省了。党委政府研究用省下来的钱来弥补这三年的财政赤字，村委会向地税部门交税，在财政所开正式发票做账。当初叶主任亲戚解决100吨水泥的承诺必须兑现；不然第二年，我们再去叶主任要项目资金，也是空的。张从军召开班子会，研究决定从乡财政拿出叶主任 4万元现金给亲戚买水泥。按照市场价，一吨水泥大概390元，一百吨水泥才4万元。
水泥是张从军送到叶主任的。他向叶主任解释，拉100吨水泥不方便，干脆给你4万现金，让你给亲戚买水泥。叶主任反复说要适可而止。张从军放下钱，像做贼一样溜出叶主任家。他感到有点担心，但又无可奈何。他既然要为老百姓的利益着想，就不会主动在这么偏僻的农村县送项目、送资金，只好冒着违反党纪国法的风险，采取这种危险的举动。
希望这个黑幕不要曝光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他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“运气”上。他第一次体验到了做贼心虚的滋味。虽然叶主任主动提出要，但既然喝醉了要兑现承诺，就不能食言。况且普通人的事情都要摆平，这种违法的事情应该是天衣无缝的。他不断安慰自己，试图说服自己这样做是理所当然的，这样才能坦然面对困境。
中央“打虎拍蝇”的大风刮到了小县城。雅砻江上游磨子乡某村支书虚报普通群众花名册获取危房改造资金，被群众举报。在市县两级纪委的强力攻势下，村支书给乡镇书记、乡长送钱。书记、乡长被县市纪委带走后，放弃了一些县级部门的领导，包括叶主任。消息很快传到了张从军的老家，他为此感到不安。他晚上经常睡不着。他担心给叶主任的水泥钱有一天会被曝光，带来自己的厄运。
他感到失落和焦虑。现在该做的都做了，生米已经煮好了。不可能去叶主任退款。不知道叶主任会怎么看他。如果叶主任安全过渡，牦牛乡民生工程来年还有希望再去找他吗？
啊，人在迷茫的时候往往会犯错。他内心感到巨大的压力和孤独。他觉得从政就像一个人在茫茫大海上驾船。当大海风平浪静时，它有望穿过对岸。一旦遇到风暴，船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海上的风浪。最后只有一个结果:船毁人亡。
